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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正為何要除掉登基大功臣年羹堯?
2014年10月29日 16:49
來源:鳳凰網(wǎng) 作者:本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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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羹堯、隆科多本來是雍正對付胤禩集團的兩把利刃,沒想到先于胤禩集團走向覆滅。到底原因何在?以往一些清史研究者多以年羹堯、隆科多“驕縱不法”作為唯一的答案,這是不準(zhǔn)確的,也沒有道出年、隆遇難的真相。

年羹堯朝服像年羹堯朝服像

本文摘自《帝國殺戮:宮廷斗爭史》,溫相著,東方出版社,2008年1月

  

雍正為了制衡胤禩、胤禟、胤禵,搞了一些政治上的花樣,但這些花樣、戲法靈不靈,還要看雍正在政治上有無起色。年羹堯平定青海叛亂不啻于向朝野內(nèi)外宣告雍正的“知人之明”,而且青海問題康熙都沒有解決利索,到了雍正手里不到幾個月就出奇地料理干凈,這讓那些原本心存反對的敵對者也說不出來什么。隆科多在擁戴雍正即位上立了第一功,年羹堯并沒有直接參與擁立,所以,在雍正即位這件事上,年羹堯遜于隆科多。

  

可是到了清雍正二年,年羹堯建功西北,比較胤禵當(dāng)初還要風(fēng)光,勢頭開始超越隆科多,成為雍正在這一時期的頭號寵臣。年羹堯最巔峰的時候拜撫遠大將軍不說,還賜封一等公,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也受封一等公、賞加太傅頭銜,兒子年斌受封一等子(子爵),說起來真是闔門顯達。年羹堯是川陜總督,可手伸得很長,云南的事情他也能管,山西巡撫不按照年羹堯的話辦事,雍正就把這個巡撫給撤了。

  

朝廷有重大人事變動,雍正也征求年羹堯的意見,年羹堯保薦的人,吏部、兵部都特別重視,當(dāng)做大事來辦,一時號稱“年選”;雍正還親密地對年羹堯說:“你此番心行,朕實不知如何疼你,方有顏對天地神明也。”這還不算,雍正對年羹堯賭咒發(fā)誓說:“朕不為出色的皇帝,不能酬賞爾之待朕。”也就是說雍正不當(dāng)一個好皇帝,第一個就對不起年羹堯。這種肉麻的話簡直是亙古未見。

  

雍正賜給年羹堯荔枝,為了保鮮,讓驛站派人狂奔,從京師到西安只用了6天,比起當(dāng)年“一騎紅塵妃子笑”的楊貴妃,似乎也不差什么。年羹堯雖說是“藩邸舊人”,可并不真正了解眼下這位新皇帝,他滿以為皇帝對他這么好,即使不能天長地久,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。所以,他根本不做多余的考慮,進京朝覲時,王公大臣下馬問候他,他也就點點頭,有些臣僚跪接,他連看都不看一眼。

  

年羹堯氣焰熏天的同時,隆科多也風(fēng)生水起、煊赫一時。隆科多擁戴雍正即位,受封太保、吏部尚書、理藩院尚書、《圣祖仁皇帝實錄》總裁官、《大清會典》總裁官、《明史》監(jiān)修總裁。雍正提到他總是叫他“舅舅”,親熱程度是比較少有的。年羹堯得寵看不起隆科多,雍正當(dāng)然不能告訴年羹堯隆科多擁戴他即位的事,只能旁敲側(cè)擊地說:“舅舅隆科多,此人真圣祖皇帝忠臣,朕之功臣,國家良臣,真正當(dāng)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也。”隆科多一人兼了這么多的“臣”,威猛程度明顯高于年羹堯,雍正還怕這兩人心里彼此結(jié)成什么疙瘩,專門指定年羹堯的長子年熙過繼給隆科多為兒子。

  

隆科多已經(jīng)有了兩個兒子,得到這個過繼的年熙便告訴雍正說:“臣命中當(dāng)有三子,今得皇上加恩賞賜,直如上天所賜。”他還表態(tài)說:“我二人(指他和年羹堯)若少作兩個人看,就是負皇上矣?!边@就是他準(zhǔn)備和年羹堯團結(jié)到底的意思,雍正、年羹堯、隆科多“三位一體”的“千古君臣知遇榜樣”,沒有像雍正自己說的那樣,更沒有像年、隆期待的那樣,不過一年多的光景,新皇帝就翻臉了。

  

雍正為什么對年羹堯、隆科多翻臉?年羹堯、隆科多本來是雍正對付胤禩集團的兩把利刃,沒想到先于胤禩集團走向覆滅。到底原因何在?以往一些清史研究者多以年羹堯、隆科多“驕縱不法”作為唯一的答案,這是不準(zhǔn)確的,也沒有道出年、隆遇難的真相?!敖仆靡廊辉?,良犬先烹”的歷史現(xiàn)象盡管較少,可并不是沒有。

  

南宋名將岳飛是宋高宗趙構(gòu)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將,之所以遇害,主因無非兩條,第一條,阻礙趙構(gòu)的和談大計;第二條,深觸趙構(gòu)的忌諱之處。第一條眾所周知,第二條指的是岳飛曾經(jīng)對趙構(gòu)說建議立趙伯琮為皇太子。趙構(gòu)因為早年受到金軍追擊的恐嚇以致陽痿不舉,他收養(yǎng)了兩個宗室的孩子,一個叫趙伯琮,一個叫趙伯玖,沒有最后確定立哪一個為皇太子。岳飛出于一片赤誠,直言立趙伯琮為太子,這件事在當(dāng)時就有人私下里反對岳飛直言,認為岳飛是大將,不宜談?wù)摿@樣的大事。岳飛不聽,果不其然,他的話一出口立刻遭到趙構(gòu)的極大反感,趙構(gòu)說:“你是大將,手握重兵,這種事情不宜你來介入?!彼纬纻湮鋵⒏烧菄撸瑲v代君主都把武將參與政務(wù)看做是頭等的忌諱,岳飛雖然出于忠誠可也因此招致殺身之禍。

  

從岳飛的例子我們就能看出來,雍正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收拾掉年羹堯、隆科多,根本一點在于年、隆觸及到雍正的最大忌諱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那么,雍正最大的忌諱是什么呢?就是圍繞皇位的繼承。雍正“得位不正”,胤禩、胤禟、胤禵這些人雖然口不能言,可不等于心里沒有表示,不等于行動中沒有流露,所以,盡快地除掉胤禩、胤禟、胤禵這些政敵和知情者,是雍正的既定方針,而年羹堯、隆科多在這件大事上則并不熱衷,這就觸動了雍正的忌諱,讓雍正萌動了殺機。

  

我們先來看年羹堯的下場。年羹堯在雍正眼里是一個有“前科”的人物,早在皇子時代,雍正就因為年羹堯曾經(jīng)示好于皇三子胤祉的門人孟光祖而大動肝火,罵年羹堯是“惡少”,還威脅年說要去皇帝那里揭發(fā),搞得年羹堯不得不俯首帖耳??墒?,年羹堯雖說是雍正所謂的“藩邸舊人”,但畢竟也是朝廷的封疆大吏,雍正貴為皇子卻沒有直接統(tǒng)屬年羹堯的權(quán)力。

  

最讓雍正深感忌諱的是,皇九子胤禟曾派外國人穆景遠拉攏年羹堯,穆景遠對年羹堯說:“九阿哥貌似有福之人,將來很有可能會被立為皇太子。”年羹堯并不為所動,可這一場景卻被雍正深深地記在了心上。此后胤禟被軟禁在西北交給年羹堯管理,年羹堯上奏說胤禟“頗知收斂”,這明里已經(jīng)給胤禟說好話了,雍正不以為然地批駁說,胤禟是奸宄叵測之人,繼續(xù)提防才行。可見在整治胤禩、胤禟這件事上,雍正、年羹堯是有一定分歧的。

  

要說年羹堯擁戴雍正即位這點上應(yīng)該沒有太多的疑問,主仆關(guān)系盡管不很密切可也休戚相關(guān),胤禵從西北回來,年羹堯一個人受命于危難之間,用了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平定了羅布藏丹津的叛亂,給雍正掙足了臉面。但是,年羹堯誠心誠意擁護雍正與堅定支持他用激烈的手段對付胤禩、胤禟乃至胤禵又是另外一碼事。年羹堯就近監(jiān)視胤禟,自然和胤禟少不了打交道,加之以前的淵源,胤禟為何許人,年羹堯當(dāng)然清楚。在年羹堯看來,胤禟此人并無才具,不值得下大力氣提防,而且,胤禟就算是不服雍正,可也沒有到了公開造反、挑動鬧事的地步。胤禟在西北和親信穆景遠說過這樣一件事:“有人給我送來一個帖子,上面有山陜百姓說我好,又聽見我很苦的話。我看了帖子,隨著人送還了,向那人說,我們兄弟沒有爭天下的道理,此后要再說這話,我就叫人拿了?!薄段墨I叢編》第一輯《允禩允禟案·穆景遠口供》。

  

有人出面鼓動胤禟硬性對抗雍正,胤禟不同意,他的態(tài)度是他盡管不服乃兄,可這也是兄弟間的家務(wù),不能走到爭天下的地步。這說明胤禟此人雖然才能平平,可腦筋并不糊涂,而且也不準(zhǔn)備采取什么極端的手段進行報復(fù)。年羹堯?qū)@些情況、包括在西北的一些之于胤禟的總體印象,他不可能不了解,而且,他比雍正了解得更為直接。按照年羹堯?qū)ω范K的觀察,他認為像胤禟這樣的人物雖有怨氣,但只要看管得當(dāng),出不了大的紕漏,沒必要對其趕盡殺絕。年羹堯的這種念頭導(dǎo)致他在胤禟、胤禩問題上的含糊不清,這就給雍正造成一個錯覺,感到年羹堯不再像以往那樣俯首帖耳、唯命是從了。如果是其他人這么做,雍正倒也不用過多地擔(dān)憂,唯獨年羹堯、隆科多這樣重量級的人物假如有了類似的想法,那就比較麻煩。

《雍正朝起居注》中記載在清雍正二年四月初七,雍正對大臣們不乏抱怨地說過:“爾諸大臣內(nèi),但有一人,或明奏,或密奏,謂允禩(胤禩)賢于朕躬,為人足重,能有益于社稷國家,朕即讓此位,不少遲疑?!边@樣有失分寸的話出自一個即位已經(jīng)兩年的皇帝之口,足以說明這位皇帝當(dāng)時所處的地位以及他的對手的威望。雍正這么說,底氣不足的同時也是警告大家不要站錯了政治隊伍,年羹堯同樣也在被警告之列。清雍正二年十一月十三日,也就是即將吹響清洗年羹堯號角的前兩天,雍正說:“在廷諸臣為廉親王(胤禩)所愚,反以朕為過于苛刻,為伊抱屈,即朕屢降諭旨之時,審察眾人神色,未嘗盡以廉親王為非。”雍正這里說的“在廷諸臣”顯然包括年羹堯,因為同一天,雍正再給李維鈞的奏折批示上寫道:“近日年羹堯陳奏數(shù)事,朕甚疑其居心不純,大有舞智弄巧潛蓄攬權(quán)之意?!边€要李維鈞逐漸和年羹堯疏遠。此前有人判斷指責(zé)揆敘、阿靈阿這些皇八子胤禩的死黨的主意可能來自于年羹堯,雍正立刻加以否認,這從側(cè)面也反映出雍正、年羹堯在處理胤禩集團上的一些分歧。

  

雍正對胤禩、胤禟包括胤禵都要除之而后快的,可年羹堯卻有一點不同看法,年倒不是同情他們,而是覺得沒有必要這么窮兇極惡,然而,年羹堯這么考慮問題卻犯了雍正的大忌。雍正本來就對打擊胤禩集團有些底氣不足,需用借助年羹堯、隆科多的響應(yīng),偏偏這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不那么百分之百地順從,雍正后來說整治年羹堯在他看來是“深悉年羹堯之伎倆,而知其無能為也”。這說明雍正并不擔(dān)憂年羹堯個人會有什么不利于皇權(quán)的舉動,而且年也不敢,雍正最為擔(dān)心的是以年羹堯這樣的身份和這種“糊涂心思”一旦給胤禩集團加以利用,那就麻煩大得很了。因為雍正能有今天的局面靠的就是內(nèi)仗隆科多、外倚年羹堯,而且年羹堯不同于隆科多,他手握重兵、遠懸西北,如果有人以他為外援的話,給新皇帝造成的壓力就不容忽視,這也就是雍正念念不忘地多次引用當(dāng)時一句謠言即“帝出三江口、嘉湖作戰(zhàn)場”來警告年羹堯的理由所在。

  

另外,年羹堯隨著恩寵的加重不但沒有提高自身的審慎,反而有些驕恣,他給督撫、將軍的行文不以對等的口氣,而是用長官訓(xùn)誡僚屬的口吻、規(guī)格,這就是等于把他自己凌駕于督撫之上。在年羹堯的身邊聚集了一大批官員為之喝彩、奔走,隱然形成了一個年氏小集團,雍正自己當(dāng)年依靠結(jié)黨獲取皇位,所以,他對于臣下結(jié)黨最為忌恨,年羹堯幾乎沒有遮掩地提拔他自己的親信,雖然這方面雍正給了他一些特權(quán),可年羹堯卻錯會了雍正施恩的真正意圖在于要他謹守臣節(jié)而不是飛揚跋扈。種種誘因讓雍正感覺除掉年羹堯、隆科多比之清洗胤禩、胤禵、胤禟更為重要,一則年、隆的實力看漲,他們不同于胤禩、胤禵、胤禟已經(jīng)身列異黨,而是以皇帝的寵臣面孔出現(xiàn),如果不及早地清算他們,必然讓更多產(chǎn)生誤解的臣僚加以追隨,尾大不掉的形勢就會益加嚴重;二則清洗年羹堯、隆科多可以展現(xiàn)新皇的權(quán)威,所謂趙孟能貴之、趙孟能賤之。年羹堯能從川陜總督變成一等公、撫遠大將軍,也能從一等公變成一等罪人,這些霄壤之別都來自于皇帝一人的手段;三則清洗年羹堯、隆科多能讓胤禩黨人徹底斷了借此二人興風(fēng)作浪的念頭。有此三點,年羹堯不死也得死了。

  

年羹堯第一次進京榮耀無比,第二次則有些實質(zhì)性的變化。雍正嘴上說他“公忠體國”,實際已經(jīng)開始打他的主意。年羹堯是十月份到的北京,十一月十三日,雍正就跟年羹堯的好友、直隸巡撫李維鈞打了招呼,要他疏遠年羹堯。李維鈞原本是年羹堯推薦給雍正的,李的妻子還是年羹堯的親信的干女兒,兩家走得很近,雍正給李維鈞吹風(fēng)表明年羹堯的問題已經(jīng)提上了日程。緊接著,高其倬等封疆大吏都先后收到雍正的秘密批示,要他們逐漸和年羹堯劃清界限,站到皇帝這一邊來。與此同時,雍正提拔年羹堯的對立面李紱、蔡珽,李、蔡當(dāng)年本來是年羹堯在雍正面前提起來的,后來因為一些個人恩怨,雙方鬧得很不愉快,雍正就利用這一點,給李、蔡打了招呼,讓他們出面揭發(fā)年羹堯。雍正在做好了收拾年羹堯的準(zhǔn)備工作以后開始有計劃地敲打年羹堯了。

  

清雍正二年十二月十一日,他陰陽怪氣地在年羹堯的奏折上批示道:“凡人臣圖功易,成功難;成功易,守功難;守功難,終功難。為君者,施恩易,當(dāng)恩難;當(dāng)恩易,保恩難;保恩易,全恩難。”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年羹堯,既然做臣子的守功難,那也就別怪做君主的“保恩難”了。可惜年羹堯還認為雍正不會對他怎么樣,就在下一年,即清雍正三年正月,又辦了一件臭事被雍正徹底抓住了借口。這一年的正月,年羹堯的親信胡期恒彈劾陜西道員金南瑛,年羹堯沒有想到這位金南瑛大有來頭,他是雍正的頭號心腹兄弟怡親王胤祥保薦來的,參奏金南瑛就等于給胤祥下不來臺,而在此之前年羹堯?qū)τ谪废橐呀?jīng)缺乏足夠的禮貌,譏諷胤祥表里不一,雍正如今看他舊病復(fù)發(fā),再次對胤祥進行挑釁,不禁勃然大怒,公開指責(zé)年羹堯、胡期恒大搞朋黨。二月里,年羹堯把奏折上稱贊皇帝的“朝乾夕惕”寫成了“夕陽朝乾”惹怒雍正,雍正小題大做地指責(zé)年羹堯,進一步威脅年羹堯說:“(年羹堯)不欲以朝乾夕惕四字歸之于朕耳……年羹堯青海之功,朕亦在許與不許之間而未定也?!碧锰们宓蹏淖罡弋?dāng)局和他的臣下竟然像小孩子“過家家”玩游戲一樣夸張,做臣子的因為筆誤寫錯了字,皇帝就說你過去的軍功我可準(zhǔn)備反悔呢。這樣子鬧來鬧去的結(jié)果就是一條,那就是讓年羹堯盡快下臺。四月,年羹堯被罷去撫遠大將軍,調(diào)為杭州將軍,清初的這幾位撫遠大將軍的命運都有些差勁,圖海做撫遠大將軍,野史上記載此公后來是給康熙嚇?biāo)赖模桓H鰮徇h大將軍,因為作戰(zhàn)不夠徹底也被責(zé)罰;胤禵做撫遠大將軍不僅丟了皇儲還差點賠上一條性命;至于年羹堯則徹底玩兒完。

  

政壇上歷來都講究“墻倒眾人推”,年羹堯一旦失寵,他的朋友忽而都變成了仇敵,李維鈞首先大罵年羹堯“冒濫軍功、侵吞國帑”,繼而李紱便直接請求皇帝處死年羹堯,田文鏡也主張誅殺年羹堯。在對年羹堯落井下石方面,雍正的親信當(dāng)中數(shù)李紱、田文鏡扔的石頭最大。清雍正三年九月,雍正下令逮捕年羹堯,十二月議罪,給年羹堯列了92條大罪,十二月賜死年羹堯。就在年羹堯死前一個月,他的妹妹、也就是雍正的貴妃年氏也病死,有人認為她如果活著的話,年羹堯家族或許還會被從寬處理,這是不可能的,因為雍正對待政治對手素來不留任何情面,后來即便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一律可以處以極刑,所以,年氏即便死在年羹堯的后面,年羹堯的下場也不會有什么實質(zhì)性的改觀。雍正給年羹堯羅列的所謂的92條罪狀,除開年羹堯接受賄賂等幾條罪狀還算有點影子,其他的都是故意羅織、深文周納。例如指責(zé)年羹堯“僭越”,也就是不守做臣子的禮儀,說年羹堯吃飯叫“用膳”,送給別人東西叫“賜”,接見屬員叫“引見”,這些詞本來都是皇帝專用的,年羹堯擅自使用就是“僭越”,可是,雍正的另外一個寵臣李衛(wèi)也曾經(jīng)如此大膽地“僭越”過,翻開《朱批諭旨·李衛(wèi)奏折》,清雍正二年九月初六,雍正在給李衛(wèi)的批示中指出:“川馬、古董之收受,俱當(dāng)檢點。兩面‘欽用’牌,不可以己乎!是皆小人逞志之態(tài),何須乃爾?!睆倪@段批示中我們可以看到,李衛(wèi)一樣接受賄賂,一樣把自己的執(zhí)事牌子寫上“欽用”的字眼,可是雍正對他不過是罵了兩句而已,說他有點小人得志的意思,再無其他嚴厲的指責(zé)。清雍正二年,李衛(wèi)當(dāng)時的職務(wù)不過是云南布政使,遠不能與年羹堯的一等公爵、撫遠大將軍、川陜總督的地位相提并論,何以李衛(wèi)“僭越”,雍正就輕描淡寫呢?實際上李衛(wèi)的驕縱,連年羹堯都有所耳聞,他直接批評過李衛(wèi)這個缺點,但卻被雍正輕輕放下不提,李衛(wèi)后來在浙江擔(dān)任總督的時候還在西湖花神廟給自己以及妻妾搞了一個不倫不類的“湖山神位”,把自己吹捧成浙江地區(qū)乃神乃圣的“大仙”,乾隆南巡時看到,下令拆毀。

  

由此可見,李衛(wèi)所謂的“驕縱”正是在雍正的庇護下完成的,只要皇帝支持、信任的人,即便受賄、僭越也不過是小問題,而一旦失寵,那么這些問題很快就上升到政治高度上來,年羹堯致死的主因既不是受賄,也不是什么僭越,而是我們前面提到的,年羹堯由于在胤禩、胤禟等人的問題上與雍正的分歧被雍正視做“不可信”,從而擔(dān)心他會被政治對手利用,遂決定先下手為強將年羹堯處決。在殺年羹堯這件事上,當(dāng)時民間就有很多不同的聲音,一些知識分子對年羹堯很具同情色彩,汪景祺在《讀書堂西征筆記》中就善意地提醒年羹堯注意皇帝老兒的“卸磨殺驢”,可惜年羹堯沒有當(dāng)回事兒,年羹堯一出事,雍正很快找茬把汪景祺給殺了。因為年羹堯軍功顯赫,他被貶到杭州時,坐在涌金門一側(cè),販夫走卒見到年羹堯都不敢上前,說“年大將軍在此”(此處可以見昭梿的《嘯亭雜錄》)而作為后來雍正確定的皇儲弘歷(乾隆),也對年羹堯抱有很大的同情,他堅持認為像年羹堯這樣難得的名將應(yīng)該留下來應(yīng)對西北的戰(zhàn)事,此事來自于《永憲錄》之《續(xù)編》(該書第335頁)的記載,當(dāng)時朝中無人敢對年羹堯事件發(fā)表真實看法,只有弘歷一個人這么說,可他的觀點也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,從后來雍正在西北兩路用兵缺乏得力的大將這一事實來看,弘歷的建言比較具有遠見。年羹堯如此人望,也就差一死了。

  

年羹堯既死,“真正當(dāng)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”隆科多也走到了人生的盡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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